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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师父——学医心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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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3-19 16:45: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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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叫刘文利,原籍泰安宁阳,农民出身,年轻时投身行伍,曾赴朝鲜抗美。回国后先是在东营一带管理仓库,后落户到济南,在四建工作,其后才以医为业。
对于医术来源,师父曾模糊的提及几次,有时说是家传,有时说是部队组织学习的。据我考察,师父兄弟姐妹五六个,并无习医者,孙辈中也只有一人从游,也是近年的事了。所以师父的医术应该是从部队中所学。军人生病,最怕传染,故而最须简易而速效,像《兵部手集》就是这种书,记载的方子大多是效验简便之法,可惜这本书亡佚了,只剩下散落的几个方子,被收集到其他书中。师父所擅长的外治就是这种方法,那是一个缺医少药的年代,这种方法学着容易,用着方便,起效也快,故而军中更易推广。
师父当年一定是下了苦功的。当时的教育方式与现在不同,现在是先学理论,再去实践。他们则是随学随用,随用随学。有时候家里药材不够用了,师父带着我们到山上采药,想找到师父不认识的药是不可能的,并且随口讲出药性主治,如何使用等等,如果年轻的时候没下过力,不可能八九十的人还能记这么清!现在的医学教育,教出来很多人才,也教出很多这样的医务人员,医者不识药,药者不知医,从医者只喜欢在理论上下功夫,理论以外的事情则尽数稀松。学成后只能开汤药,膏丹丸散尽数抛弃,更不用说药材的加工炮制了,以至于有些时候开出的药让从药人员都无法下手加工。甚至熬药上只讲究先煎后下,其余一概不知。反正我当年就是这样的。去师父那里学艺是大三下学期,在那里熬了第一次药。我们当时一起去了四个人,三男一女,女的有一次感冒了,师父嘱咐我跟另一人熬制百疾消散饮,自认为有点学问,熬药还不是小case?结果熬出药来只够两三口的,被师父一阵嘲笑。还有一次熬药,明明已经学过砂仁要后下,抓药的时候偏偏忘了包,直接跟其他药包一起了,熬完了师父问我砂仁有没有后下,心理一直惦记着呢。我说忘了,师父马上变脸,说再包一份加进去煮三分钟,这才想起砂仁久煮则药性全无。自此以后,再小的细节可能也要考虑再三,不懂就看书问师兄。
师父年事已高,手上的活可一点都没落下。无论是灵活性上还是持久性上都远超我这样的年轻后辈。搬搬抬抬的,一般不用我们帮忙,力气比我们要大,近百斤的东西说弄起来就弄起来。刚到山上学习的时候,师父可能也是为了考验我们到底是走马观花还是踏踏实实学习,只让我们做一些医学相关的活,比如抓药切药配药等等。直到我们坚持一段时间,并没有后退的意思后,才让我们做挑水劈柴一类的杂活,这是师父把我们当成一家人了。春天里坐在院子里面晒着太阳,师兄弟切着药,聊着医术,简直就是家的感觉。师徒如父子,只有这样才能把传承当成自己的事业,否则各顾各的,岂能成事?有了感情,师父也不再保守,常用的方子一点一点的传授给我们,很多需要手工的地方师父做一遍我们看看,接着就自己动手。过上一会师父过去检查检查,指出不足就走了,完全信任你能做好。学本事不能只靠看,看书加上动手,很快就上手。只看不动手,可能只是开眼界,并不知道窍门何在,只有动手去体会才能摸到路。否则只能是口头上厉害,早晚会闹出“画符不知窍,反惹鬼神笑”的事。见过总比只看书强,动手又比看过强。刚去学的活是搓艾条,这种艾条不像外面卖的那么粗,比小指还要细一点,做好了放在贴在身上的药饼上面点燃,热量高而不烫。先把陈年艾叶或捣或碾,压成艾绒而不碎,捏一小块放在手心理面,师父来回三四下就搓好了,我们搓一分钟还是粗而不实。直到一周左右,搓出的艾条就变得结实均匀,来回搓四下就成了。现如今我经常做一些中医手工,或者复原一些书上记载而现实中很少做的东西,可能跟那时候积累下来的东西有很大关系吧。

师父经营的应该算是最传统的医院或者诊所,外地的患者有很多是住在那看病的。短期的治疗都是跟我们搭伙,吃住治疗都是在家,吃住是不额外收费的,但并不是白吃白住,要付出劳动的。治病的同时把人也治了,很多病就是因为劳动太少,一劳动气血就活泛了,什么病都会减轻的。很多患者及家属都是比较自觉的,师父也不会跟他们客气,吃完饭就开始铺派谁该干什么活,用不了几天,患者就会感觉什么都很自然,自然的像一家人一样。现在去医院看病,表面上看是和谐的,但很多治疗都需要患者同意签字,暗地里都在相互提防甚至是敌对关系。肥城有个小梁,来找师父看不育症,带着媳妇一起来的,两口子身体都比较健康,虽然不算壮实,也都是下力的人。师父交待小梁去挖药,结果一挖挖到下午两三点才回来,背着一蛇皮口袋鲜地黄根,比我们任何师兄弟收货的都多。他媳妇在家里帮忙做饭洗刷,收拾杂物。吃饭的时候,二人吃的心安理得而痛快,不会有一丝的拘束,不像刚来的时候连饭都不好意思吃饱。师父看着心理面也高兴。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师父的政策是管吃管住管学,于是就有极个别的人以学习的名义去混吃混住。大多数是真心实意来学习的,也有来看热闹的,听说能学东西就来了,一时半会看不到想学的或者看不上这些自认为的土方法,来一次半次的也就不再来了。还有些明明水平不咋的,来了后指手画脚,这种人估计到哪都不会受欢迎的。师父也不说,什么事都是靠自觉。有一次山上来了一个姓张的推拿师,说是某某推荐来学习的,结果来的时候只带着眼和嘴。干活的时候从没见他伸过手,吃起饭来倒是比谁吃的都多。山上人多,做饭就不好掌握量,做多了还好,做少了大家伙都谦让着分吃完。那天恰好干粮不多,这个推拿师才不管这个,一个人吃了好几个人的量。这些事不光我们看在眼里,师父也看着呢,才一两天的时间,师父就说:小张,我再给你找个地方,你去**堂做推拿吧?我生性木讷,当时都听出有点赶他走的意思了,但此人说:我感觉这挺好的,还想再多学点东西呢。师兄弟里面估计没有不烦他的。
师父在吃上从来没讲究过。除过寿在外招待徒弟外,基本不在外面吃饭,时间再晚也要回家吃。好酒而不嗜,除早餐外,每餐都得喝两盅。酒量其实很大,不然寿宴的时候应付不了百十个人的祝酒。师父也喜欢喝粥,干粮吃的倒不多,经常回家的时候从兜里面掏出新鲜药材,比如酸枣叶、枸杞叶之类的,洗净了往粥里面一扔,煮出来的有一股特别的清香味。山上的稀饭全是用柴火煮出来的,天然气煮不出那种厚重的口感。想起我有一次煮粥,中间来了病号,当时山上就我跟另一个师弟在,于是我们就去做治疗了,做完治疗我才想起粥来,结果一看成干米饭了,好在还没糊锅。于是我就向师父请示,加点开水将就将就吧,师父说好。舀上半碗米饭,倒满开水,师父也吃的挺香。
师父年级大了,身体再好,恢复力也比不上我们年轻人。白天会睡上两次小觉,晚上依然睡得很早。吃完饭溜达一圈,回来自己**一遍就上床了,躺下就能睡着。夏天也是这样,八点天黑了就睡了。有些关系不错的病号知道师父这个习惯,请我们下山吃饭也都是等师父睡着了。经常晚饭做的很少,师父看着奇怪,说你们都不饿吗,就吃那么点?等师父睡着了,师兄弟才尽数下山胡吃海喝……,当然不会玩的很晚,也不会吃的很多,痛快了就回去了。师父睡着后也是我们师兄弟交流心得体会的时候,喝着茶,吃着病号送来的西瓜,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师父睡前和起床后,都要自己**一遍。师父的**术也是一绝。我问过很多病号,病号都说**完了之后,感觉身体跟外界想通了,会呼吸的感觉。还有些患者,一按风池穴就感觉到浑身往外冒冷气,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时候邪风都散出来了。

睡前劳累了一天,**一下浑身舒畅,这样晚上才能睡好,恢复的快。睡觉的时候,再厚的墙可能也会透点风进来,身体也会多多少少的受到风气的侵袭,所以早上起来**一遍驱驱风邪,这也是师父长寿而不生病的一个方法。操作如下:
先把双手搓热,然后再挫四肢。没有特殊手法,只是上下来回的挫,直到感觉热量透进去,这时候皮肤就柔和了。然后是搓脸,手指自前往后梳头,胸腹部则是揉,逆顺各三十六圈,最后是上下摩腰,直到腰部热热的,非常舒服。

很多时候师父很自信,有时候又会很谦虚。自信不是心理没底的妄想,而是一个从业多年的长者应有的气度,是自然流漏出来的。而没有底气硬充脸面的自信,往往看起来就不自信。师父的精华都是在外治上面,用他老人家自己的话说是没有系统的学习过,开汤药比不上我们。每当来了病患,诊察完毕后,都要师兄弟们发言,谈谈看法,并且要师兄弟出处方,毕竟那时候刚接触治病,如果大方向不错师父就会采纳。缺医少药的年代,培养医生不能像现在这样,一个医生培养五年,然后再规培三年,甚至还有硕博五六年,就这样还不一定能培养出好中医呢。那时候需要的是速成,好尽快解决人民疾苦,因此就出现了《赤脚医生手册》这本发行量次于圣经的书,理论上的修为可能不一定很深,但知道一些方法可以治疗,理论可以在以后的日子里不断的加深,不然就成了掌握几个术的术士,而成不了一个见招拆招的大夫。尽管这样,这一代人的经验是我们比不了的。学习外治、针灸、**等,这些远比学汤药要快,但也经常会被汤药大夫鄙视,目为歪门邪道。有一个朋友曾经问我:“刘文利开药咋样,没见他开方啊,水平应该不怎么高。”当时我心理想着打他几十耳光,半秒钟后我忍住了。他到现在还不知道,拯救他的不是法律,也不是党性和纪律,我不是党员,仅仅是不和他一般见识。医术的高低跟开方有点关系,只是判断汤液医生的标准。
我跟师的时间不是很长,前前后后两年的时间,外治的法门能看到的基本上都看到了。相比跟了七八年的**兄来说,我看到的只是一小块,还有很多我只是听师兄讲过。师父的治疗手段现在看来千奇百怪,但放在中医这个大门里面看,原来这也是真正的正统中医。前些年,师父治病主要靠丸药外治,像巴豆雄黄丸治脱发、斑蝥雄黄丸治疗脚气、枣矾丸治带下病等等这类的毒性药治疗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了。后来我们上山的时候,治病的主要手段就变成了铺灸和针术,铺灸的功夫在火候掌握上,**的功夫在手法和穴位上,这些都不是一朝而就的。师父的针术我有幸看到一次,平时都是师父说了穴位,**们扎。师父几十年的功底,扎针根本不用先找穴位,也不用手法辅助,拿着针轻描淡写的就扎进去了,甚至都没看到皮肤陷动,这也只是来了重要或者尊贵的患者时师父才动手。我们日常的治疗,师父虽然只动嘴,每次不经意的经过治疗室都会看一眼,徒弟的治疗都看到心理面,谁扎的好谁弄得乱师父心理面都清清楚楚。跟师学习的人很多,有时候同时在山上的有十几个,如果没有主事之人就会显得乱糟糟的。因此长期跟师的大多主过事,主事之人一是医学水平高,在山上待的久,熟悉治疗;二是年纪稍长,压得住阵脚。只有一次师兄们都下山办事的时候,我主事了一天,那时候刚上山不久,结果心理没底,什么都弄得匆忙,把药饼搞得薄的薄厚的厚,艾火烤的冷热不匀,患者心理面其实很不爽。后来技术练出来了,有较重要的患者,师父就叫我去加火,直到现在,还可以把火控制在刚觉得烫但还很舒服的温度,这样能最大程度的发挥药效。
师父年纪虽大,但一直在学习。只要没事,他都带着花镜看书。多年的经验积累,师父看上一点就能发挥出很多东西,不像我们,看一本书还总结不出一点。甚至一句话都能讲上一天,积累了几十年的经验这时候都变成语言想灌输给我们。每次去看师父,他都会讲一套新的体会。那次夏天师父刚搬了家,在山上修了个小水塘,攒些雨水浇地用,见我满头大汗,给我倒了两杯茶让我喝了,就给我讲水利工程在医学上该怎么用。现在偶尔翻阅一下以前的笔记,原始资料记录了好几个本子,后来整理出几百条语录,当时不当回事或者不懂里面的真实含义,现在经验积累了再回头看笔记,发现师父的东西到现在才慢慢的能体会到,很庆幸还有大量的笔记,所以说经验积累比理论堆积更重要,能早些进入临床的就不要多读书。有了经验积累再去读书,真是会事半功倍的。

师父家里面有很多锦旗,我在山上那两年却都没见过。后来搬家的时候,不知道哪个师弟翻出来了,就挂了一整屋子。据说还有很多虫吃鼠咬的烂锦旗都扔掉了。当年我因为去四川求学就中断了跟师,每次返家都会经过济南探望一次。看到满屋子的锦旗,不由心中一震,不过大多锦旗上都是一些寻常之语,偶尔有两个比较新奇之言,像“外治华佗”、“千医后门”等。

我对“千医后门”这个锦旗迷惑了很久,难不成是杏林中人送的,不然怎么知道医学有千个门?还是千个古代中医传给后人的门?始终感觉不通。前几年偶尔接到患者求诊电话,在千佛山医院住院,电话中说在千医,我突然间就知道了千医后门的含义。师父以前住在千佛山医院南边的山上,很多贫穷患者住不起医院,或者病情极重,医院拒收,就会跑到山上求治,相当于千佛山医院的后门,简称“千医后门”。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四个字,竟然被我想歪了好几次,看来是懂得越多,有时候想的越复杂。更何况我们现在读古人的医书,可能不光读不出本意原意,甚至还会发挥出很多作者想都想不到的解释。

这些锦旗无一不带着患者的感激,师父以前治好了很多医院治不了的疑难杂症。我在单位向同事讲述这些治好的病案,反被讥笑,说要是这个病都治好了,诺贝尔医学奖得主还能是外国人?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这个我也不能强迫人家相信。师父有个外甥,今年也六十多了,每次见师父,师父仍然喊他小名。论辈分,我这个徒弟应该喊他哥哥,但我始终叫他叔,每次见了我都会跟他开玩笑,说他在老师面前长不大了。他笑对:在老爷子面前永远是孩子。他媳妇年轻的时候有先天性的卵巢发育不良,无法怀孕,师父调治一段时间后就能生儿育女了。还有个不到十岁就上山治疗的脑瘫患者,治疗几年后不但能站起来,挑个几十斤的水上山都没问题,我一个正常人初次挑水上山都晃晃悠悠的。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他残疾过。治疗过程中,脑瘫孩也跟着学医,治好后不久,就偷着溜走了,再也没见到人。

这只是师父神奇医术的一角,如果把那些锦旗一个个的讲一遍,估计几天几夜不睡觉都说不完。其实,不光治好的多,治不好的也有很多。再好的大夫也有治不好的病。但有些明明可以治好的,因为受不了治疗的痛苦或者不舍得下力干活,治不几天就会离开。师父的医术,在灸法上很有一套,尤其是直接灸,直接将做好的艾柱点燃放在身上,其实也不是很痛,并且师父还有解痛之法(见文末),灸完会起泡留疤。相比病痛来说,这不算什么。疾病其实也算是一灾,想舒舒服服的治好估计是难,多数的要受些痛苦。针灸是痛的,药是苦的,没有痛苦就没有治疗。这种受不了痛也吃不了苦的只有**了,捐上一笔钱,破了财才能消了灾。我在门诊上经常碰到,听说针灸就怕,吃药还得要求大夫开点不苦的药,给大夫绑上手脚,大夫还怎么看病?所以师父经常提前给患者说教:怕痛就别来治了。舍得才能获得,舍得身体的皮肉小伤,换来脏腑的安康,这是一笔很值的买卖。

师兄弟闲了,也会在自己身上实验这些治疗手段。要是谁身上没有几个泡,没留下几个疤,说明……。


师传麦粒灸及解痛法:
用纯艾绒搓出麦粒大小的艾柱,用小木棍(如火柴棍**)轻压艾柱一端就可以将艾柱粘起,在线香点燃另一端后,放到穴位上,轻轻一转小木棍,艾柱即可脱落,这时候用小木棍在穴位周围轻轻刮擦即可减轻痛苦。

我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层,**原来是一种职业。这种职业赚钱快,靠的是满足很多内心空虚的人的心理需求,可以让人们在一定的范围内虔诚的追随。师父跟这些**比起来,可能没有仙风道骨的模样,也没有大堆的头衔,反而像一个邋遢老人,跟拾荒者没有区别。曾经有相士跟师父开玩笑,说:捡来的麦子磨成面,大风吹来的柴火垛,吹风架灶你蒸馍馍,卖上一个是一个。师父的家当大多是捡来的,住的地方看起来也是脏兮兮的。年纪虽大,却从不保守,几乎是天天读报,国内外发生的事情他都知道。但有些规矩老人家还是守。师父对外宣称属大龙,其实是属兔的。那个年代有些忌讳,把自己的属相说大或者说小。那次师父让我下山出诊,诊毕后我跑到学校宿舍洗了个澡,顺便吃了晚饭。回山后师父就骂我为啥不回来吃饭。原来有个患者送来一盆兔肉。师父让我再吃点,说挺香的。于是我就又吃了两口。自己的属相按老传统是不能吃的,这盆肉就被师兄弟给瓜分了。如果是**,可能会说出一大串的理由来证明这个习俗,旁征博引,句句有典。俗话说得好,没拆穿之前是**,拆穿之后是什么我不知道。

师父也想把事业做大,因为他一直担心医术会失传,因此对徒弟比较严厉,脾气有时候也大。师父耳朵不太灵便,徒弟们跟他交流都是靠吼。他耳朵不好用,跟人说话的时候生怕别人听不到,声音也就很大。一旦看到徒弟不争气,劈头盖脸的骂起来,心理素质不够的还真顶不住。每次骂完之后,师父都会心生悔意,往往又会温言安慰。这先驱邪再扶正的治疗理念应用的非常到位。恨铁不成钢,恨不得一下子把你教会,可偏偏不能如意。能有人指责你,比带着面具言不由衷的夸你,我还是宁愿选择前者。在山上待久了,很多地方都会像师父靠拢,只要我会的东西,从来没有保守过,我这里也没有秘方秘法,跟过我的学生估计都知道。有时候为了加深理解,我可能会不厌其烦的讲述好几遍,也是恨不得一下子全教出去。

写到现在,师父的医术还是没写多少。因为我知道,无论我写的好与坏,总有扔鸡蛋的。对师父来讲,我只是一个见证者,算不上是传承者。学的比我好的人有很多,学的比我差的也有很多。但每个人心理面都会有一把尺子,相信每个人看到的都是不一样的师父。从开始写第一篇,就有同道打听师父的下落,想过去学习。最近这十几年,师父从住宅变成山房,再变成自搭自建,最后到峨嵋山、仲宫一带租房,换来换去的一直也没有称心如意的地方。再加上师父没有***,按照规定来讲属于非法行医,因此显眼之处是肯定不能待的。直到今年年初,向来健壮的师父身体还是出了点问题。现在已经不再接诊,忙碌一生,也该静养了。

也是我当年赶巧了,师父身边的徒弟回家农忙,暂时无人照料,于是就跑到学校,看着哪个班学习的人多就进去讲了一会,于是就有了我们几个上山学医的经历。更有北边的一个师兄是做了梦,到南边的山上跟着一个老头学医,没过多久就到山上碰头了。我们几个在山上的时候,师父专门开了日讲,每次午饭后都要讲上一两个小时。据跟师多年的师兄说,以前学医是从来没有这种待遇的。那时候山上的人气极旺,师兄弟多,病号也多,忙忙碌碌的时间过得也快。能融入到那个环境,这个环境也就能慢慢的将你同化,医学就会渗透到你的骨髓里面。师父那些年的所作所为,那种教学模式,可能是最后的传统师承学习模式了。想找个能骂你的人教你学医,估计是很难了,真的。

我们在山上的学习不是天天板着脸,也不是见天恭恭敬敬的。只要你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师父就是个老顽童;如果偷懒,师父就是严师来责骂督促你。想起有次我到山下酒店里面运水,需要用手推车推往山上以供日常饮用及洗刷,师父怕我推不动,就带了根绳子去帮我拉车。为了不让师父用力,我就使劲推,绳子就一直在车子前面晃晃悠悠的,我就跟师父开玩笑,说力气真大,绳子都拉弯了。师父说牛不用拉,牵着就好了。现在回想起来,这句话还颇有些禅味。

那天,师父从外面捡了好几个铁皮罐头盒回家,锤子敲打平了,用钉子钉出密密麻麻而又均匀整齐的眼,最后把边角铆上,就变成了一个精美的艾灸盒。师父家里还有个自己做的铁碾船,光碾子就二十多斤,底船估计得五六十斤,我搬起来只能走两步,也是师父用角铁等建材自己攒的。艾叶在里面蹬上十个来回就成了,团而不粉。用帆布和几块木头自己攒的卷艾条机这时候可以登场了,加上碾好的艾绒和药材,铺好抹上胶水的纸,轻轻一拉木棍就成了一根艾条。点燃了放进做好的艾灸盒内,观察了很久,也没有熄灭,并且热力持续,师父笑着说成功了。师父不断的用简易的工具改进着治疗技术,医者省时省力,患者治疗的时候也越来越舒适。琢磨的越多,办法就越多。

科学给我们带来了极大的便利,千里眼顺风耳之类的都已经实现了。可有时候我们仍需要仰望蓝天,俯瞰大地,感受着大自然给我们的馈赠。生活的便利,也给我们带来了安逸和懒惰。我一直很崇拜科学,也很佩服那些将各个学科的知识化为医疗技术或者医疗检查仪器的科学家们,这些为人类的健康事业造福无量,未来可能会有更发达的医学出现。然而科学再发达,我们仍然离不开这个世界,感受着日月星辰对我们的影响,昼出夜伏,顺应四季,这就是传统。科学与传统间的争论始终没有停歇过。过度的依靠科技,必定会形成依赖性。所以有时候我会想,要是有一天停电了,那些检查仪器不能使用了,医生看病该怎么办?而师父不会用电脑,手机也只会接听挂断,一根针一把草就能走遍天下。

要说从师父那里真正学了多少东西,我还真不算学的多的。但这些医术和经历,却能成为我自己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靠着这段经历给我的方法和经验,又一步一步踏踏实实的走过了很多没走过的路。学成医术能看病需要的最短时间是多少?相信每个医生都有自己不同的答案。跟师父学习的师兄弟师姐妹,数月之间就可以掌握很多治病之术。这些出去应付一般的疾病是没有问题的了。但如果想更深层次的了解疾病的本源和治疗的精准,还需要进一步的思考和临证的磨练,日积月累,终有一天会成就的。

回想到在山上的生活,自己那时候还是个青涩小伙子,现在变成了大叔,甚至被很多小病友叫爷爷。追随师父的很多师弟师妹,我都不认识了,师父这十多年来却还是那个模样。学的好的师兄弟,早就成了一方名医,我还是在通往明医的路上探索着。后来想起了一句老话,心理就坦然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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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4-3 19:21:00 | 显示全部楼层
您好,请问您收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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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请问您收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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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远远不够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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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4-29 19:04:0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很难再有这么好的际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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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幸福,很神往,真想也这么学习学习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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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5-19 06:36:00 | 显示全部楼层
看来你很幸运,遇到了个明医。中医就应该是这样学的,临床和实践相结合,医和药相结合,汤和针摩相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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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6-7 13:26:00 | 显示全部楼层
向这样的中医人致敬,这种民间老中医越来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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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7-22 07:37:00 | 显示全部楼层
学习老一辈中医人精神,向老中医人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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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4-10 21:02: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中医绝对需要师承的,现在的学校教育带不出来中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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