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枢·终始第九》白话说解
《灵枢·终始第九》白话说解原文:
凡刺之道,毕于终始。
说解:
本篇既以“终始”为题,又以“凡刺之道,毕于终始”开篇,足见“终始”在作者心目中的分量。实际上,这开篇第一句已经道明,**医学的全部方法和道理,都涵盖于“终始”之内。因此,本篇说解的重点,也就在于弄清楚“终始”的确切内容。
“毕”,古作“畢”,《说文》:“畢,田网也”,即捕罗鸟兽之网,在此乃纲举目张、网罗殆尽之意。
《九针十二原》所谓“始于一、终于九”,那是“终始”的字面意义,表示一个完整的体系或过程。盖《灵枢》的编纂规划,就是分列九卷,卷各九篇,故拢共八十一篇文章。而《终始》即乃第九篇,至此完成《灵枢》第一个“法天”的编辑单元,于是一个完整系统的理论体系由此构建完毕,所以就把本篇命名为“终始”——我最初是这么认为的。
《终始》这篇文章在行文格式上有一个特点,就是没有岐黄问答,这种情况在《内经》较为罕见,仔细琢磨,应该是写作于《灵枢》编纂之前的早期经典文献。盖凡经总编辑修饰润色,他总要贴上“岐黄”的名号。另外,《终始》篇各段落的发语词一律是“凡刺之道……”、“凡刺之道……”、“凡刺之属……”、“凡刺之法……”、“凡刺之禁……”,从这些俨然命令似的语气也不难看出,该文作者必具有极高的权威,因此很可能就是《小针》作者,因为他是最早的针医创始人,只有他才具有制订行业规则、发布学术结论的资格。
原文:
明知终始,五脏为纪,阴阳定矣。
说解:
但是我们还是应该首先搞清楚“终始”的真正内涵。
仔细体会这句话,起码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终始》作者所说的“终始”,恒等于人体内部以“五脏为纪”的“阴阳”,而与“始于一终于九”的数字序列无关。因此,若想知道什么是“终始”,还得先搞清楚这个“阴阳”的具体所指,以及什么是“五脏为纪”。
《说文》:“纪,丝别也”。把一束纷繁杂乱的丝线整理得条分缕析,即谓之“丝别”,然而这就需要找出每一根丝线的头绪,故“纪”的本义其实就是从头捋顺,把杂乱无章的事情搞得井然有序。
《说文》:“定,安也”,本是安于根基之意。盖建筑屋宇须先奠定根基,方得以久安。
因此,“五脏为纪,阴阳定矣”,其实就是说,人体内部的“阴阳”,犹如一束密密麻麻盘根错节的丝线,而五脏即乃这束丝线的头绪,所以也可以看作是阴阳的根基,只有奠定了五脏的根基地位,以五脏为头绪慢慢往下捋,“阴阳”这束丝线才能有条不紊地缕顺开来。当然,这个意思也可以反过来说:正因为“五脏”本来就是“阴阳”的头绪(或根基),所以“阴阳”在人体始终就是有条不紊井然有序的。
原文:
阴者主脏,阳者主府,阳受气于四末,阴受气于五脏。
说解:
所谓“阴者主脏,阳者主府”,就是说,人体内的这些丝线状物质既然总名为“阴阳”,所以还可以分为“阴”、“阳”两大类。其中,阴性丝线直接与五脏连接(也就是以五脏为头绪),阳性丝线直接与六腑连接(也就是以六腑为头绪)。这一方面解释清了为什么把这些丝线称之为“阴阳”,而且还从理论上确定了这些丝线对人体生理(其实是对**医学)具有实实在在不可或缺的重要意义。
所谓“阳受气于四末,阴受气于五脏”,则是具体说明:阳性丝线之所以称之为“阳”,是因为它能接受和传递阳气,而人体的阳气皆发源于四肢末梢,故阳性丝线必以四末为起点;阴性丝线之所以称之为“阴”,是因为它能接受和传递阴气,而人体的阴气皆发源于五脏,故阴性丝线必以五脏为起点。这就进一步确定:“五脏”和“四末”分别就是“阴”、“阳”这两类丝线的起点。
我想,无须再费口舌,现在已经可以确定,《终始》作者所说的以“五脏为纪”的“阴阳”,或者丝线形状的“阴阳”,或者分别以“五脏”和“四末”作为起点的“阴阳”,其实就是后人耳熟能详的“经脉”。而作者吞吞吐吐不肯直截了当说出来,只是因为“经脉”这个概念在当时尚属初创,还不为社会舆论所公认。
因此,这句话其实是作者为我们描绘了一幅人体经脉循环的动态图:人身的经脉,概以躯体内部的五脏为起始点,首先沿着躯体和肢体之内侧面,向躯体外部的四肢末梢发出,这种由内向外走向的经脉就是阴经脉,简称为“阴”。然后从四肢末梢折返,循躯体和肢体之外侧面,回归于躯体内部的六腑(再通过脏腑间固有的匹偶关联,最终仍以五脏为终点),这种由外向内走向的经脉就是阳经脉,简称为“阳”。如此循环往复,永无休止,这就是“阴阳”这个自然规律在人体生理的体现。正如《邪气脏腑病形》所说:“阴之与阳也,异名同类,上下相会,经络之相贯,如环无端”。
但是我们要知道,“阴阳”本来是一个天文学概念,指的是天地日月四季晨昏等等天象,而“经脉”顶大是一个医学概念,指的是某种生理结构。“阴阳”和“经脉”根本不属于同一个范畴,所以,用丝线来比拟“经脉”,固然非常形象,但是用“阴阳”来指代“经脉”,显然是作者使了一个偷梁换柱移花接木的招术。
盖因作者所处的年代,“丝线”已经妇孺皆知,而“阴阳”这个概念不但家喻户晓,而且因为它是天象的代称,还具有非常神圣的含义,而“经脉”只是早期针医发明创造出来的一个医学概念,还不为世人知晓和承认,故若欲阐明经脉的存在,也只能以“丝线”来比拟,以“阴阳”来指代。作者的初衷在于,一旦人们认识到人体经脉与天象阴阳实际上是暗相契合的,“经脉”也就具有了不可置疑的神圣意义。无论如何,古人在屠宰动物的时候总能看到一些丝丝络络类似于丝线的肉体组织,所以这种形象比喻虽有移花接木之嫌,但是在那个只能粗略观察的年代已足以令人信服,而且几乎还是无懈可击的。
现在再来看“终始”:实际上,古人所谓“终始”,本来就是圆周运动或往复运动的意思,而这种运动的显著特征就是终而复始、循环往复。那么,既然阴阳经脉先由内向外,复由外向内,循环往来,终而复始,则“终始”亦完全可以作为全部阴阳经脉的统称。那么,本文开篇所谓“凡刺之道,毕于终始”,其实就是说**治病的全部方法和道理,都必须建立在经脉的基础上,且只能已经脉为操作对象。毫无疑问的是,经脉学说正是**医学得以立足的理论依据。
总之,现在基本上可以断定,《终始》作者所谓的“终始”,和他所说的“阴阳”是一个意思,都是“经脉”的代称。 原文:
故泻者迎之,补者随之,知迎知随,气可令和。
说解:
这是通过迎随补泻引出“终始”的另一个涵义——脉搏诊断。
所谓迎随补泻,本来就是《小针》作者发明的**治疗理论。在《九针十二原》说解中,我们已多次谈到,按《小针》作者的观点,医生在**治疗之前,首先要诊察患者的皮肤(是谓“守神”),皮肤上有血络即谓之血实,适合于迎而泻之的针法,皮肤上无血络即谓之气虚,适合于随而补之的针法。此意可参见彼篇说解。
“知”有迅敏之意,故从矢从口。由于迎随补泻所对应的气虚和血实只以血络的有无为判定标准,而皮肤表面的血络可以一望便知,勿需分析思考,非常方便快捷,故谓之“知迎知随”。
原文:
和气之方,必通阴阳,五脏为阴,六腑为阳。
说解:
由于迎随补泻的依据是皮肤表面血络的有无,所以用了一个“知”字,而“和气之方,必通阴阳”说的是躯体内部的状况,所以用了一个“通”字。“方”,在此指方式、方法。
“通”本来也有知道、了解的意思,但是这里强调的是“精通”之意,即全面、详细、深入地了解,这就不像“知”那么简单。
皮肤表面的虚实必有其内在的机制,而内部的状况光凭眼睛看就不行了,必须深入细致地诊察,还要动脑子分析一下,才能真正了解,这个诊察、分析过程即谓之“通”。则所谓“必通阴阳”,就是必须对经脉的运行状况有一个全面、详细、深入地了解。然而若要做到这一点,就只能通过脉搏诊断。
“五脏为阴,六腑为阳”似乎与前边的“阴者主脏,阳者主腑”有同义反复之嫌,其实不然。因为,此时的“阴阳”已经不仅仅是指丝线形式的经脉,而是又增加了“脉搏”的涵义。
根据前述,“阴阳”即经脉,经脉以五脏六腑为纲纪(终始点),则五脏六腑显然是躯体的内在本质,那么若要对内在的脏腑了如指掌,光凭眼睛肯定不行。故“必通阴阳”的本意,其实就是通过脉搏了解脏腑之气的盛衰。然而按照《终始》作者的观点,这种诊断方法又必须采取人迎和脉口两处脉搏的比照方式,所以必须要明确一下:脉口的脉气出于五脏,代表“阴”;人迎的脉气出于六腑,代表“阳”。也就是说,这里的“五脏为阴”,是特指桡动脉的搏动,“六腑为阳”,是特指颈动脉的搏动。
在针医先师看来,脉搏诊断的意义,即在于能够明确到底是哪条经脉以及对应的哪个脏腑有病,到底是属虚属实,虚实的程度到底怎样,然后才能有的放矢,分别对该经脉予以**补泻,从而达到治疗目的。
毫无疑问,如果要了解躯体内部脏腑经脉运行的实际状况,那就必须从躯体表面找到一个合适的窗口,利用这个窗口采集到足够多的内部信息,才有可能。很显然,《终始》作者选定的这个窗口就是脉搏,而诊脉的目的就是从脉搏跳动中窥测经脉循环、血气运行以及脏腑功能的现状,并提供其或盛或衰的依据,
通过长期观察,古人很容易发现健康人的脉搏均匀而柔和,患病后则脉搏的力度和频率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异常,死人则完全没有脉搏。因此很自然地断定:脉搏就能够如实地反应脏腑的工作状况,完全可以作为探查脏腑阴阳盛衰的窗口。
但是古人的观念中并不是把脉搏当做观察窗口,而是看做经脉的终始,这就是“终始”的另一层涵义:跳动的脉搏就代表了正在运行中的整个经脉系统;或者:动脉的搏动点亦可以直观地看做是经脉循环的“终始点”。也就是说,在古人心目中,经脉和脉搏实乃天然的一体,因此都是“终始”的具体体现。实际上,也正是基于“脉搏与经脉天然一体”这种认识,古人才发明出了通过脉搏诊断经脉的方法,而本篇的主旨就在于对脉搏诊断作一个理论综述,此所以名为“终始”也。
《终始》篇谈及的诊脉部位有人迎、脉口和趺阳,都是很明显的动脉搏动点。至《难经》提出诊脉“独取寸口”一说,其理论依据也仍是“寸口者,五脏六腑之所终始也”。可见把动脉的搏动点当作体内脏腑经脉的“终始点”,本是古人的一贯思路,非余之私心杜撰也。 金声玉振,始终一。 原文:
传之后世,以血为盟,敬之者昌,慢之者亡,无道行私,必得夭殃。
说解:
这句话其实是针医先师的一句训词(它没有什么学术道理),从此以后便一直作为针医行业的规定。
和古代的其它工匠行当一样,古代医生在传道授业方面非常保守,这是容易理解的。因为工匠靠专门的技艺谋生,只有技术保密,才能维持生存。但是,针医先师的授徒条件则尤其苛刻:在行过拜师大礼以后,还要对徒弟长期考察,直到自己满意、认可,才会传授真正的技艺。《官能》所谓“得其人乃传,非其人勿言”,其中就表明了对徒弟要有一个漫长的考察过程。而且,为了表示虔诚和忠贞,在正式传授技艺之前还要举行一个神秘而隆重的宣誓仪式,徒弟必须先行斋戒三日,必须割臂歃血、诅咒起誓,保证对这些技艺和知识无条件信奉且永远保密——这就是这句训词传达给我们的信息。
盖此所谓“传之后世”,显然是向喜欢、认可的徒弟传授针医学知识;所谓“以血为盟”,显然是举行歃血盟誓之仪式;所谓“敬之者昌,慢之者亡,无道行私,必得夭殃”,则即诅咒之誓词也。不过,需要说明的是,这里“传之后世”的显然是指经脉知识和脉搏诊断知识,也就是古人统称为“经脉终始”的这部分内容。
《素问·三部九候论篇》讲授全身的脉搏诊断,在开讲之前也有一句类似的训词:“传之后世,著之骨髓,藏之肝肺,歃血而受,不敢妄泄,令合天道,必有终始。”由此可见,该作者必出于《终始》作者之门下。
《灵枢·禁服》篇与《终始》篇前半部分内容大致雷同(显然是《终始》作者亲传**所著录),而《禁服》篇中的黄帝向雷公传授这些知识之前,也是明确提出了歃血盟誓的要求:
“黄帝曰:善乎哉问也,此先师之所禁,坐私传之也,割臂歃血之盟也,子若欲得之,何不斋乎?雷公再拜而起曰:请闻命于也。乃斋宿三日而请曰:敢问今日正阳,细子愿以受盟。黄帝乃与俱入斋室,割臂歃血。黄帝亲祝曰:今日正阳,歃血传方,有敢背此言者,反受其殃。”
由此可见,经脉和脉搏知识确实曾经被针医先师列为禁区,明令禁止公开传授,只能在“歃血盟誓”以后“坐私传之”。那么,这就不仅仅是技术保密的问题,其中肯定另有隐情,但是在《内经》中我们没有看到一个明确的解释。
我想,现代的年轻中医肯定很难理解,经脉和脉搏都属于最基本的医学知识,把传授这些内容搞得象参加地下帮会似的偷偷摸摸神神秘秘,似乎不符合治病救人的阳光身份。此疑问暂且搁过,下面继续分析“终始”的内涵。
原文:
谨奉天道,请言终始,终始者,经脉为纪,持其脉口人迎,以知阴阳有余不足,平与不平,天道毕矣。
说解:
在西汉以及稍早时期,“终始”其实还是一个哲学范畴的概念,代指天地万物的循环演进,所以也具有神圣天道的含义。
《吕氏春秋·大乐》:“天地车轮,终则复始,极则复反,莫不咸当。”
《淮南子·原道训》:“天运地滞, 转轮而无废,水流而不止,与万物终始。”
《春秋繁露·重政》:“元犹原也,其义亦随天地终始也,故人惟有终始也而生。”
由此可见,拿“终始”来比附“天道”,在当时的人文背景下,既名正言顺,也司空见惯。
所谓“谨奉天道,请言终始”,显然是把“终始”与“天道”混为一体了。意思是:终始就是天道,天道就是终始,都要无条件地崇拜和信奉,不得有丝毫的亵渎和质疑。
所谓“终始者,经脉为纪”,显然是把“经脉”与“终始”混为一体了。意思是:经脉就是终始,终始就是经脉,此所以统称为“经脉终始”。然而如此一来,经脉也就无形中等同于神圣天道了。
所谓“持其脉口人迎,以知阴阳有余不足,平与不平”,显然是把“脉搏”与“经脉”混为一体了。意思是:脉口和人迎这两处脉搏就是经脉。然而如此一来,人迎和脉口这两处脉搏也就无形中等同于终始、等同于阴阳、等同于神圣天道了。于是医生通过这两处脉搏就能够博综天道终始,通晓阴阳经脉之气的“有余不足,平与不平”。
于是,原本具有往复循环意义的“终始”,也就不再是单纯的丝线状态的经脉,而被罩上了一个既神圣又神秘的光环。
如此一来,我们再看脉口与人迎这两处脉搏,那就不再是普普通通的生理现象了,原来还是神圣天道的象征。
所谓“天道毕矣”,即是说人的躯体形骸之内,最终能够与神圣天道直接挂钩的,也唯有这两处脉搏。
于是现在可以尝试着解释一下,针医先师为什么在传授“经脉终始”的时候必须要求歃血盟誓?
古人最初割臂歃血并且郑重其事地诅咒发誓,肯定是出于虔诚的信仰和神圣的理由。那么,根据上述,“天道终始”就完全符合这个条件,也值得人们无条件地信仰、尊奉、崇拜和捍卫。
但是,我们要知道,“天道终始”是一个带有宗教色彩的哲学概念,而经脉和脉搏却只是一个生理学概念。
由“谨奉天道”到 “天道毕矣”,可以清楚地看出,《终始》作者打算在歃血盟誓之后传授的“天道终始”,无非就是经脉循行和脉搏诊断这两项内容。由此可见,《终始》作者在这里又耍了一个花招,他利用人们对“天道终始”的崇拜敬畏心理,通过“经脉终始”的转换,对经脉和脉搏做了个神化包装。
在今人看来,经脉学说和脉搏诊断学说,都属于医学知识,起码每一个针灸师在从业之前都必须接受关于这些内容的基础理论培训,而接受这样的培训,既没有什么神圣,也没有什么神秘,更谈不上割臂歃血赌咒发誓之类的事情。
但是,任何问题都需要换位思考,才能清晰透彻。如果我们设身处地替古代的针医先师考虑考虑,就应该不难理解,由于经脉理论本来是凭空杜撰的东西,非常牵强,根本禁不起简单地推敲和质疑,如果公开传授的话,如果哪个年轻学子有一股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执着精神,连续问上三个为什么,则先师势必陷于难堪,而针医势必万难立足,所以必须有一个神圣的理由,彻底堵死某些认死理的人之口,坚决禁止对经脉学说的任何质疑。
须知古人不但经常屠宰家畜,同时也不缺乏解剖尸体的机会,那么关于人体到底有没有经脉,是否象《经脉》篇中所描述的那样,阴经与阳经首尾相贯、上下相会、如环无端,针医先师其实非常清楚。然而**确有实实在在的疗效,必然对应着人体内部不为人知的奥秘。那么,在当时的条件下,唯一能够令人信服的解释,就是提出一套细如丝线的经脉学说,再把它比附于神圣的“天道终始”。在当时的民众心目中,“天道”总是神神秘秘的、难以捉摸的、不容置疑的、无法违抗的,所以,越是不能理解不可捉摸的事情,也就越是合乎“天道”,而对于“天道”,则只能敬信,不容亵慢。这才是《终始》作者一上来就强调“凡刺之道,毕于终始”的深层原因。
所谓“敬之者昌,慢之者亡,无道行私,必得夭殃”,在当时就属于最庄重也最严厉的誓词了。必须经过这种庄严郑重的宣誓仪式,才被接纳为正式的门人**,才能向他透露经脉的底细,也唯有如此,才能确保经脉理论神圣崇高之地位。
既然 “终始者,经脉为纪”被列为神圣的“天道”,那也就等于明确宣布:除了经脉以外的任何问题都可以讨论,惟独不能讨论经脉是否存在的问题。也就是说,“经脉”在古代针医界也具有神圣性质,只能信奉,不能质疑,所以是针医界唯一的理论禁区——这可以称之为“经脉崇拜”。
我们看到,《经脉》篇的第一句就是“禁脉之言”,那其实就是明令禁止讨论经脉的所以然。《说文》:“禁,吉凶之忌也。”可见这个“禁”字既包括好事,也包括坏事,也就是无论说好说坏都在禁忌之列。那么,如果有谁在经脉问题上信口开河、胡说八道,那就是亵渎了神圣的天道,触犯了最大的行业禁忌,则整个针医界就要共同诛讨之。
另外,在《禁服》中,当雷公歃血盟誓以后,黄帝给他讲的第一句话就是:“慎之慎之,吾为子言之,凡刺之理,经脉为始……”可见雷公对黄帝庄严保证,发誓永不背叛、永不泄露的,其实也是关于经脉的问题。
附带说明:“禁服”之“服”应为“脉”字之误,故“禁服”本来就是“禁脉”(《经脉》篇的“禁脉之言,凡刺之理,经脉为始”正是《禁服》之言),而“禁脉”显然是已经脉为禁忌的意思。由总编辑特意把“禁脉”立为篇名,也可以想见,针医先师确实曾经明令禁止:对于经脉学说,只能接受、信奉,而不允许自由讨论,也就是只可以知其然,不可以探究其所以然。实际上,这种经脉崇拜现象随着《内经》的流传一直延续到近代。
很显然,制定如此严厉的规矩,只在于维护针医这个行当的生存与发展,而能够制订行规的人,肯定非同一般,他必然是这个行当的创始人或者精神领袖,才具有这种资格和威权。
作为最早研究并且掌握了**治疗技术的针医先驱,在巫医巫术盛行的时代,希望凭借自己的努力,开拓出一块属于自己的新天地,这是很自然的,也是很不容易的。那么,在主观方面,他本身也需要有一个理论支撑,在客观方面,他需要给**治病蒙上一件比巫医巫术还要神圣高尚的理论外衣,才能和巫医争夺医疗市场。更重要的是,经脉之于针医,实乃安身立命之衣钵,如果没有经脉,**治疗就成了毫无道理的野蛮操作,故谓之“凡刺之理,经脉为始”,此所以古之业医者,都必须无条件信奉和捍卫经脉,从没人戳破这层窗户纸。
从开篇至此可以看做是脉搏诊断的理论基础。 原文:
所谓平人者不病,不病者,脉口人迎应四时也,上下相应而俱往来也,六经之脉不结动也,本末之寒温之相守司也,形肉血气必相称也,是谓平人。
说解:
接下来开始讲述脉搏诊断的实践意义。
就这句话而言,其实是列举出五条健康标准,而其本意则是通过脉搏就可以鉴定一个人是否健康。这是因为作者既以脉搏等同为天道阴阳、经脉终始,那么脉搏亦必然是生命的保障,所以一个人是否健康也完全可以通过脉搏来确定。
其中第一条“脉口人迎应四时”只是理想标准。我们看本篇下文,作者只以脉口人迎相互比照的倍数来作为判断疾病的唯一标准,而并不考虑四季变化对脉搏的影响,便可知此条其实没有什么临床价值。因为“脉应天道”的逻辑必然导致“脉应四时”的理论,而本篇之主旨即在于讲述脉搏理论,所以必须给脉搏冠以“应四时”的名头。
,“上下相应而俱往来”,是指脉口人迎这两个部位的脉搏波幅与搏动频率相互一致。《禁服》对此有一个很形象的比喻:“寸口主中,人迎主外,两者相应,俱往俱来,若引绳大小齐等,春夏人迎微大,秋冬寸口微大,如是者名曰平人。”所谓“若引绳大小齐等”,是说有节奏地牵拉一根绳子,使之有张有弛,则绳子两端的受力大小肯定完全一致,其张力的变换频率肯定完全同步。这是通过脉口和人迎这两处脉搏的比照来判断人体阴阳平衡的基本标准。
第三条,“六经之脉不结动”,是指身体其它部位的脉搏也未见异常。“六经之脉”乃泛指全身的脉搏。“结”在《内经》主要用来描述脉管阻塞,具体在此则是指由脉管阻塞导致的脉率紊乱(脉搏结代)或脉搏消失。
第四条,“本末之寒温之相守司也”,是指四肢与躯干的温度大致相等,即手足温暖、体温正常的意思。“守司”的本义都是指[根据相关法规进行屏蔽]职责,但是有中央与地方,即主内与主外的区别。《说文》:“守,官守也,寺府之事也。”“寺府”乃谓中央[根据相关法规进行屏蔽],故“守”是主内的意思。《说文》:“司,臣司事于外者。”故“司”乃谓地方[根据相关法规进行屏蔽],是主外的意思。 “相”的本义是双方对视,引申为相互交流。则“本末之寒温之相守司”,即是说本末内外的热量相互对流。人的体温总是躯干内部高一些,四肢肌肤低一些,表里内外互相对流就不高不低正合适了。实际上,手足温暖和正常的体温也正是经脉通畅、阴阳平衡的体现。
第五条,“形肉血气必相称也”,是指外在的形体肥瘦大小与内在的脉搏力度大小相互般配,也就是《寿夭刚柔》中“形与气相任则寿”的意思。
这段话其实还有隐藏的一个含意,那就是,作为一名民间医生,因为没有权势的庇荫,务必要有自我保护意识,时刻提高警惕,防范诈病碰瓷。盖医生的职责唯在于治病,那么,凡是符合上述标准的就诊者,务必要婉言推辞,因为他不属于病人(平人者不病),否则很可能被讹诈,惹上很多麻烦。
原文:
少气者,脉口人迎俱少而不称尺寸也,如是者,则阴阳俱不足,补阳则阴竭,泻阴则阳脱,如是者,可将以甘药,不可饮以至剂,如此者可(今本做“弗”,盖传写之误)灸,不已者,因而泻之,则五脏气坏矣。
说解:
在脉搏诊断的实践中,还经常遇到一种特殊情况:从脉口人迎的比照来看,虽然其搏动幅度大小相等,但却“俱少”,也就是这两处脉搏都非常微弱,以至于摸不清楚。尽管据此也可以认为其人阴阳平衡,但此种平衡仍属于病态,而且还是非常严重的病态。因为这种脉象表示躯体内部的生气严重不足,故谓之“少气”,也就是生气无多,已经近乎枯竭而奄奄待毙的意思。
“称”,《说文》:“铨也。”本义为秤,用以权衡轻重。“尺寸”本是大小两种长度单位,在此借以表示力度的大小,盖古无力度单位也。凡物体的重量可权衡而知,然而脉搏的力度只能靠医生手指的感觉来检测,故所谓“脉口人迎俱少而不称尺寸”,即无法检测到脉搏,也就是脉搏非常微弱,其跳动没有什么力度,故而指下难以觉察的意思。
如同《根结》中“形气不足,病气不足”以致“阴阳气俱不足”一样,“少气”患者已不适宜**治疗,只有饮食调理比较适宜(其实是一种婉言推辞)。所谓“可将以甘药”,是说只能以甘甜的食物作为治疗。所谓“至剂”,谓攻下之剂,能够引发腹泻的药物,决不可用于“少气”患者。《说文》:“至,鸟飞从高下至地也”。
“灸”,乃能直接向体内补充能量,在针灸学中属于唯一的补益之法。《经脉》:“(脉)陷下者灸之。”《禁服》:“(脉)陷下则徒灸之。”所谓“陷下”,本指物体由于下沉而消失,则“脉陷下者”实即脉搏非常微弱,已经摸不清楚之意,故与“少气者”属于同类。“徒灸之”则指明灸法乃唯一可取之法。因此,如果对于“少气者”仍施以**,则无论迎随补泻,都属于耗散其所剩不多的生气,只能促使其死亡,即“五脏气坏矣”。“坏”的本义是山体或建筑物自然垮塌,概由根基之塌陷也。
其实这段话也有一个隐藏的含意,那就是仍然强调防范能力和自保意识:凡是脉搏微弱,而指下难以觉察的患者,要尽量婉言推辞掉,因为他的病要么相当严重,要么慢性迁延,断非**适应症,一旦接手治疗势必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下面正式讲授脉搏诊断学。 原文:
人迎一盛,病在足少阳,一盛而躁,病在手少阳;人迎二盛,病在足太阳,二盛而躁,病在手太阳;人迎三盛,病在足阳明,三盛而躁,病在手阳明;人迎四盛,且大且数,名曰溢阳,溢阳为外格。脉口一盛,病在足厥阴,一盛而躁,在手心主;脉口二盛,病在足少阴,二盛而躁,在手少阴;脉口三盛,病在足太阴,三盛而躁,在手太阴;脉口四盛,且大且数者,名曰溢阴,溢阴为内关,内关不通死不治。人迎与太阴脉口俱盛四倍以上,命曰关格,关格者与之短期。
说解:
《终始》的脉搏诊断学,其基本要领,就是以人迎代表人身的阳脉、阳气,以脉口代表人身的阴脉、阴气,然后再比较两者的力度大小。
所谓“一盛”、“二盛”、“三盛”等等说辞,就是分别触摸脉口人迎这两处脉搏,体会其力度大小,再比较其差异的倍数,然后便据以判断疾病的部位(即病属何经)。很显然,这种诊断方法的理论依据,其实就是六经理论中各经气量的多少不等。
我在《根结》说解中曾经谈到:人体三阴三阳经脉的生理差异即在于其中的血气数量各不相等,而古人即以一、二、三的倍数差异来表示各经气量的不同。另外,我还曾谈到,《根结》作者其实是《小针》作者的嫡系大**,其学术思想直接来源于针医先师,因此,我们看到,在《终始》作者(由前面“传之后世,以血为盟”的训诫可知,他就是针医先师),一阴一阳患病,其相应的脉搏表现即为“一盛”,二阴二阳患病即为“二盛”,三阴三阳患病则即为“三盛”。也就是说,脉搏的力度大小,完全由经脉的气量多少所决定。
“躁”,谓脉搏数疾也,在古人这就是阳气的表现。如果把三阴三阳分解为手足六阴六阳,则手在上部,足在下部,手三阴三阳的阳气数量相对于足三阴三阳总要多一些,故手经的疾病反应在脉搏上,就会表现出“躁”的特性。
另外,《终始》篇以“二盛”为太阳病,以“三盛”为阳明病,是《终始》作者把太阳规定为“二阳”、把阳明规定为“三阳”的结果。实际上,凡以脉口人迎两厢对照法来诊断疾病都只能如此规定,因为人迎的脉气原本出自于阳明经脉,所以必须把阳明规定为“三阳”。而从后天的角度看,阳明经脉的阳气数量本来就是最大最多的。
由阴阳二气的偏盛偏衰而导致脉口人迎的一盛、二盛、三盛时,尚属于三阴三阳相互对立的狭义范畴,若出现人迎或脉口“四盛”或者“四倍以上”的情况,则已非三阴三阳所能包容,而是上升到阴阳统一体这一广义范畴了。
我们知道,实际上,古人并没有精确测量和记录脉搏波幅的仪器,所谓“一盛”、“二盛”、“三盛”只是理论上的划分标准,以分别对应于一阴一阳、二阴二阳、三阴三阳,那么,古人的“四盛”或“四倍以上”这个概念,显然就不再对应于三阳中的哪一阳或三阴中的哪一阴了,而是意味着阳经脉的总体或者阴经脉的总体出了毛病。很显然,这其实是三阳经脉的统一体督脉和三阴经脉的统一体任脉发生了疾病。
作为三阴三阳的统一体或者运转中枢,督脉或任脉的气量必大于三阴或三阳的任何一条经脉,所以按照上述逻辑,督脉与任脉的疾病反应在动脉搏动上,就一定会表现出“四盛”或“四倍以上”的现象,分别叫做“格阳”与“关阴”。“格”的本义是栅栏,“关”的本义是门闩,在这里俱用作动词,因此都是阻隔中断的意思,而古人用来特指督脉任脉的堵塞,以表示疾病到了极端严重的程度。故所谓“外格”、“内关”者,就是人身的阴气或阳气被分别阻隔在督脉或任脉之中,逐步地累积,以至异常的亢盛,于是就会出现或者人迎四盛,或者脉口四盛的病态脉搏。倘若进一步发展,如果督脉与任脉同时发生严重的阻塞,则将导致督脉与任脉这两个转运中枢的链接彻底中断,那么维系督任统一的大脑中央随即发生崩溃,此种情况反应到动脉搏动上,就会表现为“脉口人迎俱盛四倍以上,命曰关格”,于是统一体瓦解,死亡降临。 本帖最后由 bfx1 于 2014-1-17 18:10 编辑
原文:
人迎一盛,泻足少阳而补足厥阴,二泻一补,日一取之,必切而验之,躁(原本作“左足右束”,字误,据《太素》改)取之上,气和乃止。人迎二盛,泻足太阳,补足少阴,二泻一补,二日一取之,必切而验之,躁取之上,气和乃止。人迎三盛,泻足阳明而补足太阴,二泻一补,日二取之,必切而验之,躁取之上,气和乃止。脉口一盛,泻足厥阴而补足少阳,二补一泻,日一取之,必切而验之,躁而取之上,气和乃止。脉口二盛,泻足少阴而补足太阳,二补一泻,二日一取之,必切而验之,躁取之上,气和乃止。脉口三盛,泻足太阴而补足阳明,二补一泻,日二取之,必切而验之,躁取之上,气和乃止。所以日二取之者,太阴(原本作太阳,显系传抄之误,据《甲乙经》改,然而“太阴”下还应有“阳明”二字)主胃,大富于谷气,故可日二取之也。
说解:
由上述异常的脉象,即可以明确得出三阴三阳中哪一经的阴阳失衡的系列诊断,于是作者随即拟订了一套调和阴阳失衡的治疗方案。很显然,这套治疗方案对于上述的诊断方案具有很强的逻辑针对性。
但是其中有一点怪异:凡阳气盛者皆多泻少补,谓之“二泻一补”;凡阴气盛者皆多补少泻,谓之“二补一泻”。这项规定似乎有点不合逻辑。譬如天平,调节其平衡的手段只能是在天平两侧增加或减少同等质量。那么调节人体的阴阳平衡何以不遵守这一规则呢?
这是因为古代的阴阳学说与现代中的对立统一学说有一个显著区别,那就是阴阳学说必须提前规定出对立双方的“阴阳”属性。比如昼夜相对时,阴阳学说一定要以昼为阳、夜为阴;比如寒热相对时,阴阳学说一定要以热为阳、寒为阴。故古人所谓某人阴盛,其实是指寒气盛,我们知道寒气盛的实质乃是能量的减少,而能量减少的实质乃是生气的虚弱,故“阴盛”的本质并不是真的“盛”,而是体能之“虚”。《刺节真邪》:“阴胜者则为寒,寒则真气去,去则虚,虚则寒。”故能量越少,其人越寒,貌似阴气盛,其实是真气虚。
因此,“阴盛”在本质上属于虚证,其治疗应以补为主,此所以要多补少泻。而阳盛者方为真正的实证,故应以泻为主,此所以多泻少补也。天平是一纯粹的对立统一体,其对立双方只存在质量差异,而不考虑其属性差异,此所以调节规律迥然不同。
“躁取之上”,谓取手经也,为其阳气稍盛于足经之故。
另外,这里所说的“补泻”,并非后人想象的用**激的力度大小,其说解详后。 本帖最后由 bfx1 于 2014-1-15 18:36 编辑
原文:
人迎与脉口俱盛三倍以上,命曰阴阳俱溢,如是者不开,则血脉闭塞,气无所行,**于中,五脏内伤,如此者,因而灸之,则变易而为他病矣。
说解:
“人迎与脉口俱盛三倍以上”,标志着已经进入“关格”的前期阶段,所以是非常凶险的脉象。此时特别禁忌的就是“灸之”,其言外之意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只能用泻法,不能用补法。
与“少气”截然相反,在“人迎与脉口俱盛”以至“阴阳俱溢”的情况下,“灸之”只能促使病情恶化。由此也可反衬出“少气”(人迎与脉口俱少而不称尺寸)时采取灸法才是唯一正确的方法。“他”,古通“佗”,《说文》:“负荷也。”即很吃力地承担负重的意思。故“他病”乃谓加重病情,而“变易而为他病”,就是说病情将迅速恶化,病人必无法承受。
原文:
凡刺之道,气调而止,补阴泻阳,音气益彰,耳目聪明,反此者血气不行。
说解:
**治疗必须按以上拟订的原则性方案进行,这是毫无疑问的。然而进行到什么程度方为治疗结束呢?这就是“气调而止”,也就是上文中的“气和而止”。“气调”与“气和”都是指阴阳二气的平衡状态,也就是脉口人迎的脉搏力度从一倍、二倍、三倍的盛衰偏倾状态恢复到“若引绳大小齐等”的状态,此时便认为该患者偏倾的阴阳二气已经基本上得到纠正而趋于平衡了,于是可以终止治疗。
“补阴泻阳”是上文补泻多少的概括,这是再一次明确强调:阳盛者要以泻为主,阴盛者要以补为主。
“音气益彰,耳目聪明”,是说精神焕发、嗓音洪亮、耳聪目明、动作敏捷。这是“气调”以后必然要达到的治疗效果。
“反此者血气不行”,是说如果没有按上述方案治疗,当然不会有什么疗效,最多只能保持原有的病态。“血气不行”是明白地告诉人们:上述阴阳偏盛偏衰的脉象都是脉管中的血气流通不畅所致,此所以把最严重的阴阳偏倾称之为“关阴”和“格阳”,那其实就是经脉堵塞,血气凝滞,完全彻底地不能流通了。 《原文:
人迎一盛,泻足少阳而补足厥阴,二泻一补,日一取之,必切而验之,躁(原本作“邸保?治螅?荨短?亍犯模┤≈?希??湍酥埂H擞??ⅲ?鹤闾?簦?棺闵僖酰??阂徊梗??找蝗≈??厍卸?橹??耆≈?希??湍酥埂H擞??ⅲ?鹤阊裘鞫?棺闾?酰??阂徊梗?斩?≈??厍卸?橹??耆≈?希??湍酥埂B隹谝皇ⅲ?鹤阖室醵?棺闵傺簦??挂恍海?找蝗≈??厍卸?橹??甓?≈?希??湍酥埂B隹诙?ⅲ?鹤闵僖醵?棺闾?簦??挂恍海??找蝗≈??厍卸?橹??耆≈?希??湍酥埂B隹谌?ⅲ?鹤闾?醵?棺阊裘鳎??挂恍海?斩?≈??厍卸?橹??耆≈?希??湍酥埂K?匀斩?≈?撸??酰ㄔ?咀魈?簦?韵荡???螅?荨都滓揖?犯模?欢?疤?酢毕禄褂τ小把裘鳌倍?郑┲魑福?蟾挥诠绕??士扇斩?≈?病》我看到的怎么是错简?这是怎么回事?